11、〖名人茶事〗把佳茗当做佳人欣赏的苏轼

提起宋代的苏轼，可谓无人不晓。但殊不知，苏轼不仅是一位大文学家，还是一位对品茗、烹茶、茶史都有极深造诣的茶学者。苏轼一生爱茶，独得茶中三味，在他一生浩瀚的诗赋中有近白首脍炙人口的咏茶佳作。其中，“戏作小诗君勿笑，从来佳茗似佳人”，“何须魏帝一丸药，且尽卢仝七碗茶”，已成咏茶诗中的千古绝句。以美人喻佳茗，是苏翁的奇思妙想，别开生面，令人浮想联翩。所以有人把“欲把西湖比西子”和“从来佳茗似佳人”一起组成了一幅奇妙的茶联：“欲把西湖比西子，从来佳茗似佳人”。苏轼一生到过很多地方，每到一处，凡有名茶佳泉，他都留下诗词。“白云峰下两旗新，腻绿长鲜谷雨春”，是写杭州白云茶。“龙焙今年绝品，谷帘自古新泉。雪芽双井散神仙，苗裔来从北苑。口汤发雪腴酽白，盏浮花乳轻圆。人间谁敢更争艳，斗取红窗粉面”。这首《西江月》是写谷帘真泉煎烹的龙焙绝品。“已过几番春雨，前夜一声雷，旗枪争战，建溪春色占先魁。采取枝头雀舌，带露和烟捣碎，结就紫云堆”。此阙《水调歌头》生动传神地描述了建溪茶叶的采制情景。更令人叫绝，并流传千古的则是推崇福建壑源茶的一首：“仙山灵草温行云，洗遍香肌粉未匀。明月来投玉川子，清风吹破武林春。要知冰雪心肠好，不是膏油首面新。戏作小诗君勿笑，从来佳茗似佳人。”苏轼才华横溢，每触景生情，有所感悟，诗词会脱口而出，且妙趣横生，熙宁四年，苏轼任杭州通判时，一日，他到某寺游玩，方丈不知他是何人，以为是一介普通游客而已，只轻慢说道“坐”，叫小沙弥“茶”,于是小和尚端上了很一般的一碗茶。当方丈和苏轼稍作寒暄即感此人不凡，非等闲之辈，便改口道“请坐”，重叫小沙弥“泡茶”。小和尚又重泡上一碗茶。乃至最后，方丈终于知道来人就是本州的官长、鼎鼎大名的诗人苏轼，便慌忙起身恭请道“请上座”，转身高声叫小沙弥“泡好茶”。苏轼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。临别时，方丈捧出文房四宝，向苏轼乞求墨宝，苏轼略一思索，信手写了一幅对联，上联是：“坐请坐上坐”，下联是“茶泡茶泡好茶”，方丈一见联上之语，不免现出了羞愧尴尬之色，无地自容。

还一件事更见苏轼茶与诗的功夫。古时乃至现代，茶壶上常有“可以清心也”几个字。苏轼认为顺序看去虽成文理，却失之粗浅，算不上佳文，于是他以回文的形式写过两首诗，有趣的是这两首诗是在梦中写成的，梦醒之后，两首八句的诗，只记住了一句：“乱点余花唾碧衫”，其余七句只好补上。诗是这样的，第一首是：“酡颜玉碗捧纤纤，乱点余花唾碧衫。歌咽水云凝静院，梦惊松雪落空岩。”第二首诗是：“空花落尽酒倾缸，日上山融雪涨江。红焙浅瓯新火活，龙团小辗斗晴窗。”令人惊奇的是这两首诗不仅可以顺咏，还可以倒诵，便成了另两首七绝。第一首成了：“岩容落雪松惊梦，院静凝云水咽歌。衫碧唾花余点乱，纤纤捧碗玉颜酡。”第二首则是：“窗晴斗辗小团龙，活火新瓯浅焙红。江涨雪红山上日，缸倾酒尽落花空”。你说奇不奇？!

苏轼对茶道很有研究，对于烹茶饮茶的每一道程序都有独到的看法，并以诗词咏之。《试院煎茶》云：“蟹眼已过鱼眼生，飕飕欲作松风鸣。蒙茸出磨细珠落，眩转绕瓯飞雪轻”，是对以沸茶水气泡形态和声音来判断水的沸腾程度的观察，细致入微，活灵活现。苏轼对茶的功效也深有研究。一日得病，他饮茶数碗，使病体痊愈，乃在寺院粉壁上题七绝一首；“示病维摩元不病，在家灵运已忘家。何须魏帝一丸药，且尽卢仝七碗茶。”

苏轼品茶讲究真茶活水，活水来自佳泉，但要取佳泉之水非易事，很容易让人以假水充佳泉。苏轼也遇到过这种事情，但他处理这类事情切与众不同，表现出了一种美德。

宜兴蜀山有一座金沙寺，金沙寺有一眼金沙泉，水质甜美，是有名的佳泉。所以苏轼经常派小书僮到金水寺去挑水烹茶。有一次，家里来了几位客人，来客必有茶，苏轼就叫小书僮赶快去金沙寺挑水。小书僮走出家门不久就遇到了几个小伙伴邀他去捉“知了”，小书僮开始不肯，可经不起小伙伴们央求，无奈答应只玩一会。但小孩子一玩就完了时辰，等小书僮想起挑水的事，太阳已经快下山了。小书僮吓出了一身冷汗，心想这下可糟了，再到金沙寺去挑水，往返十来里，已经来不及了，可这样回去，一定会受到主人的责罚，一时不知怎么办便哭了起来。这时一个小朋友说他有个好主意，小书僮立即停止哭泣。这位小朋友说：“你何不在者附件的井里挑两担水回去呢？金沙泉的水和这里的井水能有什么区别，难道你家主人还能分辨出来？”小书僮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，只好这么做了。谁知，苏轼用此水煎茶，一尝就觉得味道不对，把小书僮叫来一问，小书僮只好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，一向待客认真的苏轼十分生气，可转念一想，小孩子都贪玩，情有可原，就只教训了几句。没想到，这样的事情以后在小书僮身上又发生了，苏轼真的气坏了，想狠狠地教训教训小书僮，可又一想与其让他受皮肉之苦，还不如想一个办法使其改正这个毛病。于是，苏轼备下了两种不同颜色的竹制桃符，一种交给寺里的和尚，一种交给小书僮，书僮每次去挑水，要把自己的桃符与和尚的桃符交换，这样小书僮就没有办法再偷懒了。据说今天开水店里使用的上面烫有火烙印的水筹牌子，就是当年的桃符演化来的。